翌日,郁熹带着王淇安想在寺庙多转转,一是好让她认出那日带她们走的僧人,二是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。
昨日的事闹得太大,不少僧人认出跟在郁熹身边的小姑娘,正是在大殿闹事的小乞儿,但出家人讲究静心,且她如今模样乖巧,倒也没说什么。
只是有些年纪小的还沉不住气,比如观空就悄悄把郁熹拉到一旁,面色不虞:“你还将她带出来作甚?”
郁熹给留在原地局促不安的少女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,这才看向观空慢条斯理:“小师傅,昨日我听主持讲经,记得一句广结善缘。”
“安安昨日是受了刺激才言行无状,本性却是单纯善良,我带她出来走走也是想帮她静心,你们出家人不是更愿意帮助她人,怎还问起我来了?”
小小地道德绑架一下,郁熹看见观空脸上浮起一层绯红,结结巴巴:“郁,郁檀越说的是,是小僧着相了。”
观空主动走到安安旁边,对她道了一句:“阿弥陀佛。”
“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,今日我便带着两位檀越四处转转,净心净思。”
安慈寺大得很,郁熹尚且不熟悉路,如今有人带路再好不过,还方便打听事情,不由眉眼带笑地看向观空:“那就劳烦观空小师傅啦。”
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郁檀越如此开怀,看来她是真心助人,观空不由反思起自己佛心不纯,准备晚课后再多抄一遍经书。
路上遇到不少僧人,安安全都朝郁熹摇了摇头,眼见她神色越发焦急,郁熹趁观空走开时,轻声劝慰:“庙里有一半的僧人不在,听说下午就会回来,你先别急。”
安安勉强掩下神色,抬眼看到眼前的一条路时,脸色突然一白。
郁熹也看了过去,依稀记得这是去主持禅房的路,摸了摸安安的头:“不想去就别去,我去看看便是,不要勉强自己。”
垂着头静了片刻,王淇安摇了摇头,正欲开口瞥见观空回来,便没再说话。
她只是想告诉郁姐姐,只要能救祖母,她不怕。
“午时将近,我们就去这边的膳房用饭吧,我已经跟师兄说过了。”观空抬脚便往一旁带路。
安慈寺面积不小,膳房也有好几个。除去离大殿最近的大膳房,其余的小膳房安置在角角落落,方便周围的僧人用饭。
眼见观空要拐个弯,完美错过主持的禅房,郁熹连忙将人叫住:“等等!”
机不可失,时不再来!
对上观空略带疑惑的视线,郁熹绞尽脑汁编造理由:“额,我们都路过此处了,不如去拜见一下主持?”
“昨日我观主持对诸多疑惑对答如流,若是能点化一下安安就好了,不行也顺便提醒他该用饭,免得诵经太投入耽误饮食。”
观空却没动,心道郁檀越实在关心他人,让他自愧不如,语气带上一份敬重:“劳郁檀越关怀,主持的饭食都会有师兄送过去,不用提醒。”
郁熹还想再争取一下,又听到他道:“况且昨日讲了经,主持如今正在入定,旁人不能叨扰。”
入定?郁熹心道怎么这么巧,嘴里也就这么说出来:“好巧。”
“不巧,师傅每次讲经后都会入定三日,为了方便香客,每月的讲经时间也是固定的。”观空严谨地解释。
好吧,若是每月的固定活动,倒也无可指摘。二人只好随观空去用饭,然后回小院歇息片刻。
上午一无所获,郁熹没心思睡觉,躺在小塌上翻来覆去,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斐青珵聊天,突然院门被人拍得震天响。
“郁檀越,郁檀越,你身体可有不适?”正是观空的声音。
郁熹急忙下榻披上外袍就出去开门,斐青珵紧跟其后。
打开门,对上观空焦急的脸色,郁熹不由询问:“怎么了?”
见人好端端地站在面前,外衫还没来得及系好,观空小脸一红,后退半步双手合十,低着头不敢看人:“阿弥陀佛,小僧失礼了。”
年纪小小,规矩多多,郁熹眼尾带着点笑意,迅速整理好外衫。
“没事,我本来也没睡下只是有些贪凉,到底发生何事让你如此着急?”
小厢房的门在郁熹身后吱呀一声打开,观空见王淇安也好好的,这才松了口气:“今日不知为何,好多师兄弟用饭后腹泻不止,连不少香客都是如此。”
“有师兄发现出事的人似乎都是在前殿膳房用的饭,便吩咐我们各处走一趟好确认情况。”
“你们无事便好,我还要去别处看看,就不打扰各位檀越歇息。”
见观空来去匆匆,郁熹看出情况紧急,拉着安安追了上去:“等等,我们也来帮你。”
还不忘回头示意斐青珵:“你安心养伤,别过来了。”
风风火火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面前,斐青珵略微勾唇,面上浮现出一点无奈和柔和。
他要怎样告诉郁姑娘,不必再把他当作瓷娃娃看待。其实他已经好得差不多,甚至实力又恢复了一成。
郁熹跟着观空东奔西跑,好不容易确认完情况,问题就是出在大膳房,一看到满地或坐或躺的人,发现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。
大半的僧人都中了招,更重要的是波及到香客,传出去安慈寺的名声怕是要大损。
剩下的人一边忙着看顾患者,一边还要安抚香客情绪,忙得脚不沾地。
郁熹自觉不擅长同人打交道,便领了一个煎药的活溜去伙房。
伙房里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,几个灶上全放着大锅,水汽混着药材味儿,将整个空间弄得云里雾里,刺鼻又苦涩。
不少人被派去抓药材,伙房里剩下的人不多,要同时兼顾好几个地方。
静山是负责煎药的师兄,见门口站了两个健全的人,问也不问直接将人拉进来:“快快快,看着这边,别烧糊了!”
转眼郁熹手里抱着柴火,安安也被塞了把大蒲扇,静山又去指挥加药材。
两人对视一眼,郁熹无奈地提了提嘴角:“先干着吧。”
下午上山的僧人就要回来,到时侯人手多了压力应该会小一点,她打算借此再让安安仔细看看。
药材来不及浸泡,都是直接倒入锅内,但还是得先用大火煮沸,再用小火煎煮。
柴火都是人力控制,大了容易沸出来,小了又煮不开,郁熹柴火加得手忙脚乱,还好安安生火技术不错。
“郁姐姐,我来吧。”主动接过柴火,安安有条不紊地加柴扇风,成功掌控了火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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